报告文学讲座之四议论和抒情

【编者按】为了广泛普及报告文学的创作技法，将本人于1984年7月参加《文学青年》函授创作中心学习教材中的《报告文学讲稿》分享给广大报告文学创作者参考。

议论和抒情

如果说，在刻划人物形象上，报告文学受到材料真实的限制，没有小说那样自由，那末，它在议论与抒情上却有着小说所不能比报的自由天地。报告文学的作者不仅可以直接站出来表明自己的观点，抒发自己的感情，也可以随时对人物进行评论，使读者进一步理解和认识人物，增强效果。所以，有些大专院校的写作教材中，在讲到报告文学特性的时候，除了本文第一节中所说的新闻性和文学性之外，还加了一个政论性。

三种议论方式

陈祖芬的《祖国高于一切》就具有强烈的政论性。王运丰在南京发现外国某公司提供的电子计算机是套拼凑的旧设备，提出“不能听任外商欺骗”，而那里的领导竟不许他讲话，说什么“客人是我们请来的”，“我们已经验收了，货款已经支付95%。”这时候，王运丰还背着“德国特务”的黑锅，只能对这种奴颜婢膝表示震惊，而作者陈祖芬的愤怒却爆发了，“这么奴颜婢膝!是呵，往往愈是真心实意地学习外国先进技术的人，愈是有自信力和奋发的精神，而排外的人，往往走向局外。科学使人高尚，无知使人格萎缩，后来，王运丰的勇敢战胜了外商的欺骗，外商只得同意交一套新产品，说:“你们中国还是有人才的。”陈祖芬写到这里，接着外商的话又直接发议论了:“还是有人才的?仅仅‘还是’?不!我们有的是人才1但是在我们这块充满着人才的土地上，还延续着一种扼杀人才的习惯:有些掌握科学而不掌权的。得服从本单位掌权而不掌握科学的，有些想干且知道怎么干的，得服从不想干且不知道怎样干的。在两种对立的精神品质的阴错阳差、东拉西扯中，人才还在给消耗着，但是人们往往不震惊，不愤怒，因为这一切都已经习惯......“当我们很多人恨不得把每一分钟拉长的时候，偏有一些人在把每一分钟掏空。制造冤案的时代过去了，但是那种因循守旧的习惯，却象幽灵似的嬉弄着勤勤恳恳的人们。”

陈祖芬在1980年冬天发的这番议论，是从王运丰的遭遇中引发出来的，说得何等深刻、何等及时啊!胡耀帮在十二大的报告中提出改革领导机构和干部制度，实现干部队伍的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陈祖芬在《祖国高于一切》中说的这种“不可思议的习惯”正在被消除!

每一篇优秀的报告文学中，都有形象生动、内容深刻的议论，如:《包身工》，“索洛警告美国人当心枕木下的尸骸，我也想警告这些殖民主义者当心呻吟着的那些锭子上的冤魂。”

《中国姑娘》“他们追求的目标是世界冠军吗?是的，又不尽然。她们一代一代苦苦追求的，是祖国母亲的伟大前程啊!”

《热流》“人民要前进，正象小草要生长一样。不管经多少雪压霜欺，受多少火烧棍打，春风起处，小草又勃勃地生长起来。”

《幸福》“幸福，多么美妙和富有吸引力的字眼，每个人都在追求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可蔡琼霞认为把自己的命运和祖国紧紧连在一起，为着祖国美好前途而奋斗，才是最大的幸福!”

报告文学的议论，要象《包身工》、《热流》中那样形象，应象《幸福》中那样精当，要象《祖国高于一切》中那样抓住要害，要象《中国姑娘》中那样画龙点睛。所有这些议论，都是建立在叙事基础上的，议从事生，事以议显，一般采取夹叙夹议的方法，常常是在高潮的地方出现，如陈祖芬那样，写到“外商说:中国还是有人才的，”作者激情如高山飞瀑，不可遏制，就情不自禁地直陈感受，深刻分析。读者读到这里，感情也正自激动，恰好看到精彩议论，为作者说出了自己想说而说不出的道理拍案叫绝。

报告文学的议论，有政论式、描写式、抒情式三种。《祖国高于一切》的议论属于政论式，描写式是通过对某一事物生动的描绘，托物寓意。《热流》的议论属于这一种。运用得最多的还是抒情式，上面举的《包身工》等几个例子都属于这一种。

真挚的抒情

报告文学是以事感人、以情动人的文学样式，只有作者对所报告的题材怀有充迹的感情，寒正被自己所描述的事件、人物打动或微怒，才能使作品在感情上引起共鸣。连自己也不受感动的题材，写出来是绝对不能感动读者的。演员有句行话，叫做“感情没入进去，拍没出来”，报告文学的作者也是一样，感情没进去，好作品就出不来。黄宗英写了很多优秀的报告文学，都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感情写成的，但夏行认为她写得最好的还是六十年代的《小丫扛大旗》和《特别的姑娘》，那是作者下放期间和所写人物共同生活、同甘共苦，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的缘故。反映现实生活，以真挚的感情是报告文学成败的一一个重要关键。文章不是无情物，报告文学更是如此。

报告文学的抒情是贯穿在整个作品当中的，带着感情叙事带着感情描写，带着感情议论，上述政论式和描写式的几处议论，也都含有抒情的成分。抒情式议论主要是抒发作者对所反映的人和事的深切感受和强烈爱憎，以事感人，以情动人，以理服人。《谁是最可爱的人》是叙事、议论、抒情有机揉合的很好范例:

“同志们，用不着繁琐地举例，你已经可以了解到我们的战士是怎样一种人。这种人是什么一一种品质，他们的灵魂是多么的美丽和宽广。他们是历史上、世界上第一流的战士，第一流的人!他们是世界上一切善良的爱好和平的人民的优秀之花!是我们值得骄傲的祖国之花!我们以我们的祖国有这样的英雄而骄傲，我们以生在这个英雄的国度而自豪!”这一段是对人物的评论，抒情味极浓，使读者进一步认识人物。下面一段是直接对读者抒发胸臆，归结全篇主题，给读者开拓一一个新的思想境界，把自己炽热的感情和深刻的认识播进读者的心田:

“亲爱的同志们，当你坐上早晨第一列电车走向工厂的时候，当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时候，当你喝完杯豆浆，提着书包走向学校的时候，当你安安静静坐到办公桌前计划这一天工作的时候，当你向孩子嘴里塞着苹果的时候，当你和爱人悠闲散步的时候，朋友，你是否意识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你也许很惊讶地说:“这是很平常的呀!”可是，从朝鲜归来的人，会知道你正生活在幸福中。请你意识到这是一种幸福吧，因为只有你意识到这一点，你才能更深刻地了解我们的战士在朝鲜奋不顾身的原因。朋友!你是这么爱我们的祖国，爱我们的领袖，你一定会深深地爱我们的战士，他们确是我们最可爱的人!”

抒情，必须抒发对生活有独特感受、确实发自内心的感情。(根据《文学青年》1984年函授创作中心教材 吴蜀丰推荐)

责任编辑：吴蜀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