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文学讲座之二精心安排结构

【编者按】为了普及报告文学的创作技法，将本人于1984年7月参加《文学青年》函授创作中心学习教材中的《报告文学讲稿》分享给广大报告文学创作者参考。

第二章 精心安排结构

报告文学作家理由说:“六分跑，三分想，一分马，最报告文学写作过程的正常比例。”这“三分想”，就是在深入生活进行采访取得材料的基础上所进行的构思，包括:怎样提炼材料，确定什么主题，表现人物的哪些性格特征，选择哪些情节、场面，叙事顺序如何安排，议论和抒情怎样穿插，等等。这就需要精心安排结构，拟出一个写作提纲来。

避繁就简和繁而不乱

报告文学在人物刻划上限制很严，必须处处合事实，桩桩有材料。而文章结构却非常灵话。陈祖芬的《祖国高于一切》，是避繁就简的范例，她截取最激动人心的三个生活片断，构成一个大跳跃的布局从和“柏林妻子”分别，带着三个孩子回归解放了的祖国，一下子跳到被扣上“德国特务”的罪名送进山沟挑煤，又一下子跳到重新获得工作权利回到“中国母亲”的怀抱。在背景场面迅速转换的情况下，通过回忆穿插，把王运丰热爱祖国的动人事迹镇密地缝织在一起，避开了一般过程的繁冗叙述，用极省俭的文字，最充分地表现了王运丰对祖国执着炽烈的爱。

六十年代轰动全国的《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是繁而不乱的范例。这篇报告文学写的是抢救平陆县食物中毒的六十一名民工，事件头绪纷繁，地贯东西南北，时间万分紧迫。作者选取了事件过程中最紧张的一幕一平陆县紧急向北京求救，作为开端，设下悬念，牵住了读者的心。然后顺着送药、收药、获救的过程，以时间为经，地点为纬，安排了十几个场景，上至中央卫生部、空军领导机关，下至平陆县委、黄河渡口，运用电影分镜头的表现方法。写得繁而不乱，起伏多变，把抢救的气氛涂抹得浓浓的，充分表现了广大干部群众的阶级友爱精神。

三十年代的《包身工》和七十年代的《在湍急的涡漩里》，都用了聚焦的结构方法。夏衍把包身工所受的残酷剥削和凌辱，集中到一天来写，浓墨渲染，十分生动。徐迟只写了周培源听到粉碎“四人帮”消息的那天晚上的活动，在这个非常典型的环境里，让心潮澎湃的周培源抚今思昔，把他一生奋斗的历程织进了十二小时之中，维妙维肖地表现了周培源在端急的科学和政治涡淀中奋进的个性和气质。

报告文学的结构方法万紫千红。优秀的报告文学，在结构上往往具有独创性，具体的范例举不胜举。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规律还是有的，这就是:根据主题的需要和事物内在的联系，抓住最能表现人物精神面貌和独特个性的突出事件成动人的片断，进开纷繁冗杂的一-般过程，或取纵式，或取横式，或者纵横交错，做到浓淡相宜，波澜起伏，用最简洁的笔墨，表现最丰富的内容。初学写作的同志，往往把笔必用在叙述事件的一般过程上，眉毛、胡子把抓，以致内容松散。这样的结构必然造成事件平淡、场面一掠而过的弊病，人似纸人，主题无法突出。

选择材料以一当十

这里，也涉及对材料的选择。现在的许多报告文学，结构复杂，层层叠叠，篇幅很长，事述、细节一大堆。徐迟说他写周培源的文章时，先是三十年代，继而四十年代，一直写到七十年代，流水账-一样地写下来，写了两万三千字。咸克家同志听了,说:“哎哟，你的文章越耳越长啦1"后来，徐迟读了贼克家同志介绍给他看的史传文学《左忠毅公选事》，这篇文章只用了几百个字，写了左光斗赏识、提拔、教诲史可法的三件事，两个人物的鲠直不阿、忠心报国的个性、品质，和深厚感人的师生情谊，就跃然纸上。徐迟从《左忠毅公逸事》这篇文章得到启发，重新安排结构，砍掉了大量紛繁的一一般过程，写成《在消急的涡漩里》，字数只有初稿的三分之一。

我国的报告文学是和“五四”新文学的诞生同时诞生的，只有六十年的历史。但报告文学和我国传统的史传文学在构思选材。上有相通之处，两者都只能从确实存在的人物事件中选择材料。我国史传文学的写作艺术对报告文学影响极大，《史记》选择典型材料的方法很值得借鉴。廉颇和蔺相如，一个是大将，一个是宰相，他俩做过的军政大事该有多少啊1但司马迁只远取了“负荆请罪”这一个片断，不仅写出了二人的鲜明性格，还和国家的安危挂上了钩，成了名实相符的将相合传。《史记》在选择细节刻划人物性格方面更是巧妙无穷，如:根据职业特征，用“奇货可居”写吕不韦的卑劣、奸诈，抓住成败关键，用“卧薪尝胆”写勾践的复国决心，揭示李斯“贪恋富贵、见利忘义”，竟写了他儿时羡慕仓库老鼠饱食终日这样一一个细节，伏下了晚节不终、听命赵高、腰斩咸阳的结局。在报告文学中不乏这样的例子，除了上面讲到的徐迟写周培源，还有魏巍写志愿军。魏巍在朝鲜前线采访纪录了几大本素材,先是选了二十多个事例,写成《自豪吧,祖国》,编辑部向他指出材料堆砌的毛病，稿子没有刊登，后来，几经提炼，只用了松鼓峰战斗，抢救朝鲜孤儿和一-口炒面就一口雪这三个典型例子，高度概括了志愿军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精神，成功地塑造了最可爱的人的伟大形象，

这也说明，材料堆砌是安排结构上的一个大忌。根据典型化的需要，不必也不可能把人物的一切言行和生活的全部细节统统搬进作品。报告文学的作者在进行构思、安排文章结构的时候，只要很经济地捕捉到那些能够表现时代精神和人物特征的东西就可以了，以外的材料都是多余的。(未完待续)(根据《文学青年》1984年函授创作中心教材 吴蜀丰推荐)

责任编辑：吴蜀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