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书明
有些事情总是难以忘怀和隐藏不了的,比如我是农民出身这件事儿。我一直毫无避讳地自称自己是半个农民,由此也遭到很多人讥笑,尽管如此我还是重申我就是农民出身。在农村我生活了整整18年,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到粮站交过公粮,陪母亲在供销社打过煤油,推过碾子,拉过磨,种过地,打过场儿,上过山,放过羊,一直到上高中的时候,每年暑假回家都还要干农活儿。
记得高二暑假,闲在家里的我被父亲喊去和他一起去“趟地”。所谓“趟地”,在我们老家通俗点就是首先把肥料均匀的撒在庄稼根部,再用犁在两行庄稼之间耕过,犁翻起的覆土把肥料埋在庄稼的根部,这样来防止肥料挥发和随雨水流失,从而提高肥料的利用率。那时用的犁是纯靠人力来拉的,前面一个人用力拽,后面的人猫腰扶犁掌握方向。北方的夏天也是非常炎热的,特别是钻进一人多高的庄稼地里,更是连呼吸都困难,没干一会儿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俗话说“馋学生懒先生”,从内心来讲,真是不想干这样的农活儿,但我不干就得母亲来拉犁,这个过程是非常煎熬的,不仅需要体力,还要有耐心和毅力,更要忍受庄稼叶子割在脸上和脖子上的疼痛。实在是无法忍耐了,我便边干边抱怨起来,说了些嫌弃农业和农民的话。父亲向来都是“炮症儿”脾气,二话没说,甩掉犁头,跟上来就是几脚,踢得我坐在地上。倔强的眼泪夹杂着汗水一滴一滴地滚下面颊,瞬间渗入干涸的地里。我也想干脆逃之夭夭,但望着父亲黝黑的脖子,完全湿透和微驼的后背,看着这些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却是家庭唯一经济来源的庄稼,我站起来扛起犁,一声不吭和父亲一起把剩下的活儿干完。不知道那天流了多少泪,只记得应该是平生最多一次吧!
也许是父亲的内心受到了“愧疚”,或是被我边流泪边干活儿的场面震撼,从此之后我很少再干农活儿了,这一次也是父亲最后一次打我。现在回想起来那年那些场景,我还是不仅心酸的落泪,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在一片贫瘠而且还要靠天吃饭的土地上,年复一年的劳作、耕耘,换得我现在在城里的生存和苟且。虽然如今父母已在我身边,也让他们享受着这城市的繁闹和悠闲,但想想他们已逝去的青春和流逝的岁月,这都值吗?
上次回老家,偶然又看到了那把犁,黄色的锈迹已经爬满了整个犁面。现在的我真心很想再和您一起拉犁,可父亲老了,扶不动了………
【作者简介】王书明,重庆市农业农村委员会计财处副处长。
责任编辑:上官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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