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孤单汉字活了

——读刘建华新著《儿歌里的汉字》

文/戚万凯

爱默生曾这样评价法国作家蒙田的作品：“剖开这些文字，就会流出鲜血，因为那是有血有肉的鲜活生命。”以前，我只知道联手的汉字活蹦乱跳，没料到孤单汉字的生命竟也如此鲜活。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您吧，我在著名儿歌作家刘建华新著《儿歌里的汉字》一书中发现的。

我们知道，两个字以上的词语，才能表达一个完整意思，鲜活表现其生命力，如打球、唱歌、吃饭、看书等等。一个个孤单汉字，如打、球、唱、歌、吃、饭、看、书等，是缺乏生动场景、鲜明画面感的，更缺乏相对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丰富的情感表达。然而，聪明的作者却让这些没朋友、无伴侣的孤单汉字，不但绘声绘色活了起来，而且活得有滋有味、多姿多彩、幸福快乐，如同美好的童年生活。

在这里，且不说图书非常实用的设计，如“汉字笔画”“汉字趣解”“汉字小时候”“你知道吗”等栏目，笔者只想解析一疑问：作者施了什么魔法，让孤单文字活了起来?

——拆字的丰富想象力。想象力是文学的生命，也是儿歌的生命。对于缺乏生命的孤单汉字而言，要解读并创作出儿童喜爱的儿歌作品，缺乏丰富想象，完全不可能。比如对司空见惯的“个”字，作者将其拆成“人”和“│”两部分。会拆字不算啥本事，关键在于能否对它们之间的关系进行大胆又贴切的想象，加入其它元素，有机联系起来。作者是这样解读“个”字的：“小小人儿，爬竹竿儿，一爬爬到最上边儿。小小人儿，小心点儿，一个跟头掉下来，屁股摔两半儿。”这一想象，完全是儿童生活的反映，十分真实又自然有趣。要让孤单汉字活起来，拆开、联想、新奇、合理，是必不可少的要素。作者正是掌握了这一秘诀，才使每一个汉字，都具有了孙悟空式的分身法术，而又联系紧密。

——幽默的浪漫主义风格。看得出来，作者是热爱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是热爱中国汉字的，是热爱生活的，是热爱儿童的，当然，是热爱儿歌艺术的。否则，不会以轻松自如的笔触、幽默诙谐的风格来解剖、解读、描写、演绎孤单汉字，使笔下的孤单汉字不但从千年旧床上一跃而起，而且一起就活蹦乱跳，欢快愉悦。“天”字我们太熟悉不过，可你想到它竟然与金箍棒有关联吗?“一个人，两根棍儿，头上顶一根儿，身上挑一根儿，瞧他那个得意劲儿：俺有两根金箍棒，能上天，能入地，啥都不算事儿!”你看，这个人可不得了，有两根金箍棒，自然比一根金箍棒的孙悟空厉害多了。读者不见其人，可通过言语间充满的自信，仿佛看到了那人骄傲自豪的神情。作者独具慧眼的发现，天马行空的想象，生动的动作和心理描写，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令汉字儿歌充满了艺术张力和魅力。

——随处传递的正能量。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儿歌中的汉字》既是一册语言文字教学书，也是一部思想品德教育读物。作者笔下的汉字儿歌，不但有趣开心，而且寓教于乐，传递着正能量。有的寄托着美好希望，如《仗》：“有一个人，身高一丈，好高好高，真棒真棒。如果他去当兵打仗，战场上，肯定是一员猛将。”如果不爱国，会这样想象吗?有的歌颂大无畏献身精神，如《烛》：“有一只小飞虫，一生追求光明。明知前面是一团火，也要向前冲。向前冲，向前冲，消失有烛火中。”三个“向前冲”，小飞虫不怕牺牲、追求光明的精神跃然纸上，令人敬仰;有的充满慈悲情怀，如《突》：“洞穴里，趴着一只狗。嘘——不要惊动它。我担心它突然跳出来，会咬你一口。”倘若心地不善良，对一个毫无情感的“突”字，咋会生出关爱、担忧之情呢。类似的还有《养》：“两条尾巴的小羊，拄着两根拐杖。小羊，小羊，你是不是腿脚受了伤?哎呀呀，别再到处乱走了，赶快回家去静养。”小羊受伤拄拐杖，这就是“养”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赶快回家去静养”，这就是作者对受伤小羊的温情关爱。可见，无悲悯情怀，缺慈爱之心，这些汉字难以起飞。是作者的爱，给了汉字以鲜活生命。其它如《寻》，鼓励孩子不惧困难险阻，把大山扳倒成“一寸高的山”，寻找自己的幸福等等，均是如此。

——生活化的儿童语言。汉字儿歌作者，应是一位老师。但这位老师应有一颗儿童心灵。表现在语言上，就是亲切、生动，口语化。否则，板起面孔说教式灌输，孩子是不喜欢的。作者是儿歌创作高手，多年的创作生涯，练就了娴熟的语言驾驭功夫，从而，使汉字走进儿童生活，有了儿童气息。对“泼”字，作者认为它是“发脾气的水”：“水，发起了脾气，一下子，从水盆里冲出去。嘻嘻，它泼到谁的身上，谁就会变成落汤鸡。”你看，整首作品通俗浅显，一听就懂，完全得益于语言的口语化表达。特别是“嘻嘻”如闻其声，“落汤鸡”如见其形，生活场景、生活语言，令作品亲切生动，读者仿佛触摸到“水”的身体，感受到“水”的体温，读来忍俊不禁，饶有兴趣。作者“儿化韵”运用得好，如上述的《个》《天》等，使作品韵味十足，颇具传统童谣色彩。

——精巧的策划和构思。笔者认为，作者的创作策划和构思值得点赞：一是每个汉字都取了一个标题，集中概括内容，独特而鲜明，如《穿——用牙齿咬了一个洞》《笼——巨龙钻进竹林里》《砍——石头打哈欠》等。这些题目，将静止、枯燥的汉字一下子鲜活起来，使实用性极强的汉字由常见的汉字歌谣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汉字儿歌童诗，令读者眼前一亮，有迫不及待看下去的欲望;二是题目汉字在正文中均出现一次及以上，且用红色标明，便于孩子们对该字的意义和字形加深印象，巩固汉字知识;三是对拆开后的几部分构件或文字的想象，如同散文创作“形散神聚”，做到了散得开、收得拢，而且散开的情节、场景与收拢的结尾特别是其中出现的题目汉字联系紧密，浑然一体。散开的情节，在陌生感中又有一种亲近感，新奇而不怪诞。看看上述例子就清楚了。

当然，书中作品有的并非儿歌而是童诗，与书名不吻合，书名更改为《童诗里的汉字》则更妥。另外，有的汉字构思，由负面调整为正面表达，似乎更好，如《泼——发脾气的水》，想象为水发现并参加少数民族泼水节，也许能避免水发脾气乱泼到人身上的副作用了。

总之，瑕不掩玉，这是我见过的用儿歌童诗解读汉字最生动形象又幽默可爱的佳作之一了。

期待作者继续奇思妙想创作出更多更好佳作!

【作者简介】戚万凯，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儿童文学创作委员会主任。著有《儿歌“戚”谈》《儿歌散议》等童谣评论集。《科普创作通览》编委(科学童谣撰稿)，文学评论集《儿歌散议》获重庆市2017年度重点文艺创作项目资助。《浅谈科普童谣的创作》获世界华文科普创作论文征集一等奖，文艺理论《创新回应文艺评论时代之问》获2018年重庆市“十九大精神与文艺评论”“改革开放与文艺发展”主题征文一等奖。《抗疫童谣创作“八要八不要”》2020年入选中国评协“艺评战疫”征文并首发中国文艺评论网。

责任编辑：上官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