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机器人

文/金泽明

我从网上购买了一个扫地机器人，它每天都默默地扫地，任劳任怨，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看着扫地机器人默默地工作，我对它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不问收获，只问耕耘。这句话特别适合扫地机器人。

睹物思人，我觉得这个扫地机器人很像我儿子。

儿子从小到大都特别逗人喜欢，从上幼儿园到上大学，他的老师都很喜欢他。

儿子上小学以前，常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耍玩具。那时候，儿子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妈妈睡午觉时，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耍玩具。

儿子耍玩具时，偶然会发出声响。他妈妈的睡眠质量不好，一旦儿子耍玩具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他妈妈睡觉，她妈妈就会从卧室跑到客厅去训斥儿子。

面对妈妈的训斥，儿子总是保持沉默，他从来不与妈妈争辩。

如果把儿子换成是我，我一定会说：“你睡你的午觉，我耍我的玩具，各自安好，互不干涉，你凭什么要来训斥我呢?”

儿子的性格和我有较大的差别。儿子从小到大，都比较隐忍，而我从小到大都缺乏隐忍这种品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我与人相处的基本原则，在家里是这样，在外面更是这样。我的父母从来不担心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他们知道我有很强的生存能力。

一个人的性格养成往往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关。小时候，我的父母长期两地分居。父亲是村小老师，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母亲是乡村邮递员，每天都早出晚归地把信件和报纸送到各个大队的办公室以后才回家。我总是带着弟弟，在大街上玩耍。小孩子之间一起玩耍，难免要发生矛盾，有时还会打架。

在我出生的那条街上，有一个比我大两岁，名叫裸眼(化名)的男孩子，他总是喜欢欺负人，小伙伴们都特别讨厌他。他和我打过很多次架。他个子比我高大得多。有一次，一群孩子在街上分成敌我双方玩打仗的游戏，双方都只能用书包作为作战武器，裸眼悄悄地把一块鹅卵石放在书包里，他用书包打我弟弟时，由于他书包里有石头，我的弟弟被他打哭了，弟弟告诉我说，裸眼书包里有石头。裸眼尽然这样对我弟弟下黑手。当时，我气得像一头发怒的小老虎，我跑到屠户张大爷的家门口抓起一根赶猪用的木棒，朝裸眼冲过去，他吓得抱头鼠窜，我追上他以后，朝他身上狠狠地打了一棒，他用手臂来招架，他的手臂险些被我打断。他被我打了一棒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撒腿就跑。满大街的孩子看着裸眼被我打得狼狈不堪的样子，都开心极了。这件事情，过去四十多年了，我依然能清晰的记得。你想想，那时候，裸眼和我都还在上小学二年级，他仅仅只有8岁的年龄，就如此心狠手毒，这不能不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有的人，生来骨子里就很坏，对这种坏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对坏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从那件事发生以后，街上的孩子全都跟着我玩，都不跟裸眼玩。裸眼成了孤家寡人。如果裸眼背着我欺负了谁，谁就会来找我去帮他的忙，教训裸眼。那时候，国内正在热映法国电影《佐罗》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主持公道的侠客。

裸眼学习成绩很差，小学毕业时，初中都没有考上。他爸爸找熟人帮忙，让他去一所厂矿子弟中学校读初中，他初中都没有读毕业就辍学了，他十八岁时，走后门找关系弄了一个初中毕业证，就去参军了。裸眼复员以后，被安置在一家工厂当了一名货车司机。裸眼23岁那年，用欺骗的手段和一个在子弟学校工作的职员结了婚，那个女人和裸眼结婚一年以后，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出生几个月以后，她发现裸眼的人品很差，就坚决地和裸眼离婚了。那个女人和裸眼离婚以后，坚决不让裸眼见他们的女儿，因为她不愿意让女儿有裸眼这样一个人品差的父亲。裸眼离婚三十年了，他的女儿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了。裸眼离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女儿。裸眼吃喝嫖赌成性，欠下了很多赌债，生活一直过得很糟糕。

我属于那种野蛮生长的孩子，在生活上，我从小就很独立，我能用自己的眼睛去识别人的好坏善恶。从学生时代开始，我就广交朋友。可以骄傲地说，我这一辈子，最不缺的就是朋友。无论是同性朋友，还是异性朋友，我都不缺。我乐于助人，也得到了很多朋友的帮助。我的交友原则是，一切随缘，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各走各。在交友方面，我既坚持原则，又非常洒脱。

儿子本性善良，他是奶奶带大的，奶奶曾经当过小学老师，她对儿子进行的全是“与人为善、多做好事、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等传统教育。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和人打过一次架。儿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遇到过像裸眼这种骨子里就比较坏的“坏孩子”，所以他不知道如何辨别人的善恶好坏，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坏人。

大学毕业以后，我当了老师，有人说，我是一个很不像老师的老师，但我的学生都很喜欢我，他们觉得我活得很真实，喜欢帮助人、有血性、幽默、风趣、潇洒，爱好广泛，小有才气。

从教三十年来，我教的学生成千上万，可谓桃李满天下。我脾气不好，缺乏耐心。老师并不是最适合我的职业，最适合我的职业是军人和警察。我的儿子很儒雅、且很有爱心和耐心，他很适合从事老师这个阳光下最灿烂的职业。

儿子的性格很像一个扫地机器人，执着坚韧，以始为终，任劳任怨，默默无闻，不抛弃、不放弃。

人们总是习惯于用春蚕和蜡炬来歌颂老师的牺牲精神。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老师是春蚕，奋力吐丝，只为他人，老师是蜡炬，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儿子的职业理想是老师，再过几年，他就会登上杏坛，成为一名教师。

老师为什么非要像春蚕和蜡烛那样去牺牲呢?做一个扫地机器人不是更好吗?不用牺牲自己，照样可以服务他人、奉献社会。

【作者简介】}金泽明，男，重庆市第七中学校教师，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沙坪坝区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有一百多篇文章发表在《中国教育报》《重庆晚报》《重庆政协报》《成都日报》《德育报》《教育》《教师》《班主任》等报刊杂志上。

责任编辑：上官慧慧